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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然後看那邊的霧《愛真》與吳德淳導演

    然後看那邊的霧《愛真》與吳德淳導演

    文∣趙家怡 圖∣吳德淳

    【專題報導】

    依照過往閱讀紀錄片的經驗或是知識,人很容易嚴肅的將紀錄片預設立場:它必須承載社會關注,對議題剖析探討,即便是刻畫個人生命經驗,也期待能透過剪輯去反思紀錄片倫理。隨著年齡增長或是多元文化的接觸,看待紀錄片的想像或有某種程度的鬆動,但坦白來說,針對紀錄片功能性的探討仍舊大過對其藝術性感受的支持。

    認識吳德淳導演,始於《簡單作業》這部剛獲得2010台北電影節最佳動畫片殊榮的作品。動畫的創新手法、實驗形式,一直是閱讀、討論動畫最有樂趣的地方,但是不諱言的,我認為《簡單作業》之所以會備受好評,除了創作形式上的驚喜外(運用如傳統皮影戲手法及詼諧的台語旁白),其故事細膩的連結現代人相似的親情經驗,才是主因。

    也因此,在得知吳德淳導演以紀錄片形式發表作品時,心中多少有所預設,它將會是另一部更深入著墨現代人生命議題的《簡單作業》。於是在這樣的期待下,我觀看了《愛真》並實際與導演進行訪談,回家後整理錄音材料。然而,直到書寫的此時才不得不坦承,我開始省思紀錄片內含的藝術性格,迎面而來的確實,同樣能佔據人心。

    在現代多元文化的交迭融合下,我們可以質疑將藝術形式作斷裂的分類是否有其必要,就有如吳德淳導演以影像作為創作形式,卻自在的橫跨了紀錄、動畫、實驗、劇情片類型,甚而以文字評論影像或是編劇。倘若我們能試圖打破頑固界限稍作釐清,或許便能輕易地領略《愛真》所帶來的寓意。

    約莫十年前,劉漢忠從屏東北上,以一趟沒有周詳計畫的單車旅行作為純粹直覺的體會, 在無法回頭的狀態下,他進入一個不知前方是否有出口的隧道,一手牽著單車、一手摸黑扶著山壁前進,隧道很長沒有照明設備不見五指、被恐懼感籠罩,他說:這是一個穿越、一個經過,他在穿越黑暗後看見洞口照亮的光,進而對自己的生命做出一個重要的決定。之後漢忠在南投水里的山裡以兩年的時間,用他所謂「人天生具有的本能」以木質材料建造了自己想要的房子及生活器具,而後怡文因為喜愛這種簡單遵循自然的生活方式,便也投身其中共組家庭,《愛真》的記錄開始於女兒愛真出生三個月時候加入、接著兒子其寬出生、愛真上小學讀書,七年經過。

    原文網址:http://www.anb.org.tw/news2_show.asp?tp=1&id=141

    以影中人名「愛真」作為片名暗示極深,將「愛真」二字作為女兒的名字,宣示了漢忠/怡文貼近對真實生活的追求,而作為紀錄片名的選擇,則透露了導演為影片內容主旨的定調、對自我信心的喊話,這二字意義的掌握對攝者與被攝者而言,無疑是身處於廣闊世界的一項告白。

    我們有時很難真正的掌握詩意,它們像氣息稍縱而逝,但並非真的逝去,它多半黏附在皮膚深處隱而不宣。山林裡的生活片刻即是如此,導演的影像語言優雅流暢,足以讓時間的經過自然合唱:風鈴、打雷、下雨、蟲鳴、鳥叫、孩童的哭嗚、嬉鬧、油鍋炒菜、柴火燃燒、機具鋸木聲響、吟唱,而人,在這其間行走。身處都市的你無法料想,自然能憑藉著大量的聲響,使人忘了爭奪自我主控權:人是否貼近自然、該如何從中抉擇、該如何產生自信,這些紛擾的疑問瞬時成為無聲的垃圾,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影像劇場前,讓感官盡情的體驗。漢忠在影片裡有段話說:「 真正的享受其實是一種遊戲,像小孩子一樣的遊戲,其實有時候你在追求完美的時候,反而會失去那個很自發性的感覺。」是的,在生命中對直覺的感受莫過於此。

    YouTube裡有一部不到二分鐘的影片《愛真的哼唱》,為2009台北詩歌節影像詩的入選作品,這段影片旁有著簡單的說明:「這段影像完全沒有經過設計,我們偶然拍下了一個七歲小女孩,對於大自然的感受。那天下著雨,小女孩很自然的像往常一樣爬到家裡屋頂, 她似乎在雨中感受到了什麼,因此唱出了一段自己的旋律與心情。」小女孩在屋頂上說了什麼?她說:(括弧內文字為加註之影像說明)

      「在上面好涼快喔(她站在屋頂上)
      好舒服的風(她坐了下來)
      起霧了耶
      你看那邊(手指向遠方的山)
      起霧了
      飄雨
      飄到臉上
      然後看那邊的霧(她起身,手指向身後)
      看鳥飛
      晚上
      躺在那裡(指著房子/家)
      看月亮(指向天空)
      然後睡覺(走向更高的屋頂)
      就是這麼舒服!(她在屋頂上愉悅的走著)」

      (說完後,她開始即興的哼唱,此時鏡頭逐漸佈滿了雨滴)

    相同的畫面也包含在《愛真》裡,假若《愛真的哼唱》是一首小詩,那麼片長約一小時的《愛真》便是將這家人在山林生活中散落一地的詩篇結集成冊。影片裡隨處是天地信息:她怎能毫無懼怕的站在屋頂上嬉戲、她直覺的感受力來自何處、她如何能毫不掩飾的表達情感、這裡是哪裡、誰在這裡生活?!

    導演面對與自己人生經驗截然不同的一家人,光是持著攝影機觀察他們秉持著最簡單的生活、粗獷做菜、各自工作、孩童遊戲、恣意交談,每一次拍攝都是一回能量的汲取。漢忠很早即脫離體制,自己找到能在山林中生活的方式,而導演留學回國後馬上投入教職、結婚、生子,這其中所觸及的生命課題、創作、婚姻種種的思索,都使得記錄愛真一家的同時,也鏡像著導演自己面對生命的歷程。不論生活在何處,山林或是都市,被攝者與拍攝者之間終究相互靠攏,拍攝第五年後,吳德淳辭去專任的大學教職,終於產出信心勾勒出想像生活的藍圖。

    我問導演:不論是《簡單作業》或是《愛真》都處理了親情,那必是所謂的人生創作大主題吧?答案出乎意料的,太未來的未來並不受寵關注,而是眼見所及的當下被什麼撞擊,那迎面而來的問題才是焦點:三十至四十歲時,處於親情尷尬的階段,便編導了動畫《簡單作業》討論離家遊子對故鄉的疏離情怯;面臨生活信心倍感懷疑時,即忍不住去記錄才剛因緣際會認識卻早以實踐想像生活的愛真一家,於是一路記錄了長達七年;為了給教學生涯的結束做一個交代,便大量的書寫影評作為備忘提醒;在察覺創作性格過於嚴肅枯燥時,便刻意的讓作品加入喜劇的元素,與不同領域才華的人合作激盪。

    作為寫文引介的一場訪談,這過程其實進行的並不順利,並非吳德淳導演語多所保留,反之他在在展現了作為一個創作者可貴的坦然、謙遜以及熱情。於是,在這樣自我窘困的書寫狀態下,迫使了人得去反覆思量這其中或許隱藏了什麼道理。然而說穿了,那其實就是捫心自問究竟「感受」了什麼,妳/你從中感受了什麼?這是多麼容易又困難的問題,在《愛真的吟唱》裡我感受著內心被迫遺忘的童真;在《愛真》裡我感受「做」的自然自信(我們總是渴求更多的說服),在觀看吳德淳導演的影像作品與對話中,我則深深的感受到藝術形式的輕盈。

    我想以導演受訪時的話語做這段感受之旅的註解:「 我覺得每個人不一定真的要到山林裡生活,但能就地在你的生活裡去創造自己的生活方式,在城市裡也可以創造,這是很有趣的,重要的是每個人能有意識的在城市裡找到一個自己舒服的方式,以後我或許也會去找這樣的人(拍攝),我相信有很多這樣的人,愛真一家人是一個極致的例子,像這樣的極致是可以傳達(感受)一些力量出來,就像我曾經受過他的影響一樣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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